同的动作重复一遍,如此这般重复着,直到五个刺的脸全清清楚楚展露出来。
付晚香眼尖,一下子便认出右起第二人是父亲付千钧最小的弟子孙笛。她攥紧衣袖,身子一颤,顾乘风问她:“怎么了?”
付晚香未开口,灵王大声嚷道:“这不是国师的弟子,人称斗月星君的孙笛吗?”
传旨宦官一听,上前几步,确认那刺是孙笛,错愕不已,对至贤大司马说:“大司马,此事实在蹊跷。国师乃皇家心腹重臣。这孙笛虽拜在国师门下,我想,此次行刺大司马断不是国师的主意,否则……”
至贤大司马哈哈大笑,道:“我们钟家三代承皇家恩泽,皇上太后绝不会加害于我。”他向贴身家将使了个眼色,那家将心领神会,聚真元于双腕阳池穴,再行五品莲花印。只见红光数十道自他五指射出,四散开来,封了九个刺脖颈部的天突、天鼎、廉泉穴,使他们不得言语。至贤大司马接着说:“这些刺定是受了北魏细作的唆使,才如此胆大妄为,行刺本人。”
晋王道:“大司马言之有理。国师对皇上太后忠心耿耿,岂会纵容弟子,行刺大司马?想那北魏人奸诈狡猾,这招离间计骗得了别人,又怎能蒙蔽大司马?”
岳王道:“如此看来,我也真是糊涂。文琲公主既克死北魏,两国必有一战。大司马百岁寿诞何等大事,我早该想到那些北魏人会有所行动。若多加防范,此事本可避免。”
至贤大司马笑道:“岳王莫要自责,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?”
传旨宦官松了口气,叹道:“想不到那北魏恶贼竟如此下作。”
“所谓兵不厌诈。两国交恶,哪还讲什么下作不下作的?”灵王道,“况且那北魏近百年来国力衰落,要想赢我们西梁,也只能使这等伎俩了。”
这阁楼内每个人的言语顾乘风都听得仔细,记得牢靠。然而将每人的话联系起来,顾乘风又总觉得不对劲。思来想去,他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:有人撒了谎。至于撒谎者是谁,谎言有哪些,撒谎的目的何在,顾乘风不知,付晚香也猜不出来。二人伺机遁地逃出后花园,借血影流珠和无尘剑化作两抹紫辉,匿在神秀殿北广场边的虞美人花苞中,捱到子时,方由花苞中飞入灌木,现出真身。
单是这几个时辰缩形匿影的功夫,顾乘风的真元已耗去小半了。平心而论,顾乘风同孙笛素未平生,顾乘风绝没有为孙笛冒险的必要。按师父素来的教导,世间众人各有其命,修行者本不该多加干涉。可这孙笛既然是付晚香的师弟,付晚香要救他,叫顾乘风袖手旁观,他多少有些于心不忍。当然,回头细细思忖,这于心不忍无关悲悯,最多是出于利益攸关方的责任。付晚香搭救孙笛的欲望,同顾乘风搭救叶氏父子的欲望并无本质区别。搭救的逻辑隐藏着不被搭救的理由,在救与不救的取舍中,顾乘风感受到的,仅仅是“袖手旁观”带来的种种不安。
他时时想起古人一席话:“山木,自寇也;膏火,自煎也。桂可食,故伐之;漆可用,故割之。人皆知有用之用,而莫知无用之用也。(笔者注:此典出自《庄子·人间世》)”既然有无用之用,那么不救之救、不义之义、不善之善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。哪怕作为利益非关方,仅仅出于自保而袖手旁观,恐怕也并不违逆天道。再说师父常教他“替天行道是为魔”,因为古人云:“人法地、地法天、天法道、道法自然。(笔者注:此典出自《道德经·第二十五章》)”而善恶、美丑、好坏皆为自然,那么善有善道,恶也有恶道,美有美道,丑也有丑道。好比猎人杀了扑羊的老虎,便说他悲悯羊羔,然而虎子嗷嗷,又有谁去怜悯它呢?这份悲天悯人,又有什么道理可言呢?只是想到这一点,顾乘风便情不自禁,生出五分失落,五分虚空来了,甚至觉得自己勤练苦修也没什么意思。
比之师父“替天行道是为魔”的教诲,他更赞同莲香子的见解。譬如对道与魔的异同,莲香子认为,“道在乎物,魔在乎我”,顾乘风继续请教,她便说:“我入道之初,以为道既在乎物,又在乎我,下山这百来年,我却有了新的领悟。古人说,‘物物者与物无际,而物有际者,所谓物际者也。不际之际,际之不际者也。(笔者注:此典出自《庄子·知北游》)’如此看来,道是宇宙万物的本质,是石头所以为石头,鲜花所以为鲜花的根本缘由。若道在乎我,我说石头是鲜花,鲜花是石头,那么石头就是鲜花,鲜花就是石头,哪里还有道的藏身之处哩?道是宇宙间永存的东西,它是宇宙的根基,宇宙的源头、宇宙的归宿,宇宙的生死。它始于物,终于物,便是大罗金仙也不过是茫茫道法中一粒微尘。唯有魔性困于我,是生于心灭于心的东西。一个人看到银两贼心顿起,闻到脂香色欲陡生,绝不是银两和脂粉的罪过。悟道法而得道飞天者,万中无一,你何曾听人悟魔道?说到底,也只因为魔性是天下苍生与生俱来的东西,是生灵本性一隅罢了。”
同样的问题,在黄玉笙那里却有截然不同的解答。她说:“正道虽分三派,实则殊途同归,都以道法为宗。道法无处不在又无可捉摸,早已超
第20章 鸠尤神剑20(3/5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